南方属火最旺的城市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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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属分类:现代诗歌

“那就离开。”他觉得那疤痕无法入目,赶紧合上阿执的手,“还有这个。赶紧拿走。离开君安城。”

面对这般冷漠的逐客令,阿执找不到言辞来反驳,她能做的,就是紧紧握着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的北泽赤鲸脂,承受了他的怒火,乖乖听话。

面具首领心里响起了个挥之不去的声音:是不是对她太苛刻了……

“好了好了,”他赶紧挥手,只想叫她快些离开,眼不见为净,“趁着刚刚天亮,你赶紧出城吧。”

身心俱疲的阿执好像个听从指挥的小木偶,站起身来时,发现没有穿外衣,这样走出去实在不成体统。

“你盯着我干什么?”面具首领后退一步。

“我的外衣叫你丢了……”

面具首领有些头痛,心里乱成一团:你眼巴巴的是个什么意思?不知道那件衣服上沾了血,丢掉是为你好?来看我做什么?难不成要我把外衣脱下来给你啊?

“咳咳,我叫徐师给你找一件来。”他匆匆转身,匆匆离开。留下单薄的姑娘抱着双臂,有些委屈地低着头。两人都没有注意,阿执肩膀上粘了很久且一动不动的小纸鸢,忽然抬起了翅膀。

突然间,她的思绪断了线。

一直潜藏在肩膀上的小小纸鸢,忽然融化了一般渗透薄薄的衣物,进入了肌肤之中。

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狩猎少年纸鸢转动手指,操控肉眼不可见的丝线。

刚抬起脚,面具首领就觉得身后的她呼吸突然停止,僵硬在了空气中一般,冷冰冰的匕首划破混合了血味的酒水,机械地刺向他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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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蒋亦斌拔去了箭头,紧急处理好伤口,他失了很多血,睡得昏昏沉沉。程不寿没能问出什么来,只好先跟着徐师去了室外,掩上门,让伤者安静休息。

“你是说——颜小姐根本没死?”听完徐师的推断,程不寿那双常年被酒精迷住的双眼也能睁大了成牛眼,“不可能!颜府的人都看到了,她悬梁自尽了,遗书都写了,人早已经入了土,怎么可能没死?怎么还落到了长公主手里?”

徐师表情严肃。没有见过轿子中那人的面孔,他也不能百分百确定。

“虽然不确切,时禹也有同样的推断。长公主一定是用了某种方法,不管是叫颜小姐起死回生也好,或者是别的什么,轿子中坐着的很可能是她。”

“长公主真是好一把狠手!难道把人从坟墓里掘出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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吗?”程不寿叹气,“蒋亦斌醒来就好啦。我们可以问问他,究竟看到了谁?”

“不,在那种撤离逃跑的紧急情况下,三戒一句话叫的突然,又是深夜里,黑咕隆咚,我不认为蒋亦斌能看清楚。”

“那你的意思是——?”

“简单来说,不管轿子里是谁,我们都中了计。你且想想,银月缶的身份从未泄露过,三戒为什南方属火最旺的城市么突然喊了句‘她没死’?听上去就好像确定了我们之中,会有人应了他那句话一样。那么,三戒又是怎么知道在场的几个个银月缶之中,最近有身边人死去?”

程不寿一拍脑门:“哎呀,三戒叫一声,其实根本不能确定,他明明是在试探。”

“对!”

“蒋亦斌还真的回头了!”

“因为他对颜小姐有愧。”徐师暗中紧紧握拳,恨道,“他的深情和悔恨却遭人利用。”

“但这也不能证明什么。”程不寿还是想得开,“没有人被抓着,就算蒋亦斌受了伤吧,长公主又不知道是谁受了伤,还是个无头线索。”

徐师微微颔首:“长公主能想到这一招,必定还有更危险的后手棋。下一步,我们一定要万分小心,千万不能让长公主的猜测得到印证。”

“你在担心蒋亦斌会去长公主府找颜小姐?”程不寿挠头,“可你不刚也说,根本看不清轿子里是谁,是人是鬼,我们都不知道。”

“就是这种不确定性最挠心。时禹刚才也说,一定看住了蒋亦斌,切不可叫他贸然行动。”

“放心吧,他受着伤昏迷了,就算想去长公主府,也下不了床啦。”

程不寿这一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来,就听窗户“砰”的一声合上,两人大叫“不好”,赶紧进屋去看,果不其然,重伤的蒋亦斌刚刚苏醒,就迫不及待赶去长公主府查看究竟。

“跑去了那里?”程不寿拍着脑门大叫,提着酒葫芦追赶。蒋亦斌的轻功本胜他一筹,虽然身负重伤,但寻找颜小姐的心情无比急切,程不寿竟然没能追上。

“快去找!千万不能让他闯进长公主府!我敢说,早就有天罗地网等着啦!”徐师也提起脚步,打算一同追去,却听见阿执和时禹那边传来稀里哐啷的打斗声,他惊道,“两个怎么又打起来了?”于是只好和程不寿兵分两路,一个赶着安抚时禹和阿执,另一个追蒋亦斌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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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女的眼眸忽然变得混沌。

黑袍首领大人完全没有察觉到纸鸢的存在,他对这个打交道很久了的女子已经放松了警惕,竟然毫无防备把后背留给了她。七彩石小匕首亮出,她的笨手笨脚忽然转变成了凌厉熟练,却一板一眼的招式,趁着面具人不注意,干净利落刺向他的胸口,要不是匕首长度较短,这一刀一定会精准无比剜进心窝里面去。

“撕拉——”一声,面具人十分艰难地躲过致命一击,黑袍从胸口的位置划破了好长一大条。

滴答,滴答。

终究还是挂彩了。

庆幸没有伤到要害。

小匕首依旧不回鞘,锋芒直指面具首领的脖子。

角落里的少年折鸢,脸上露出了得意的阴狠笑容。

为了这一刻,他等了多久啊!

师父的在天之灵——此仇已报,您老人家可以安歇了。

“唔……”首领大人连忙戴好面具,十分不解且紧张地仔细观察阿执。

“你的眼睛——?”

眼前的这个女子,一定不是薛执了。烛火在进攻时掀翻,她却毫不畏惧黑暗,两眼明亮无比,似乎看得清黑暗中的一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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惊魂甫定,阿执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。

徐师给她手腕包扎好,打了个兔子耳朵的结,顺便打听:“你敷的是什么神药?割了手腕那么深,明明流那么多的血,居然短时间愈合得差不多。”

阿执才想到,金边露甲已经用尽,也就意味着,她绝对不能再冒险流血了。喝下刚熬制好的汤药,她愈发昏昏沉沉。

徐师不肯离去,饶有兴趣地打量阿执,目光里有着无数个问号:你究竟是什么来历?用的是什么灵药?为什么单单你的血,能让妖兽如此兴奋?你真的不是长公主府派来的卧底吗?你来君安城,真的只是为了追张守信吗?你莫名其妙地与时禹纠缠不清,你真的不知道他身份吗?

背后响起脚步声,面具首领一袭黑袍,徐师让开了路:“她的伤口没有大碍,就是药敷得不够,容易渗血,已经包扎好了。可还是得小心点,不能引来更多妖兽了。”说罢去了一边,问程不寿:“亦斌如何了南方属火最旺的城市?”

“还在昏迷。”程大叔喝一大口酒。

“那箭正中腹部,看来伤得很重。”顿了下,徐师自言自语一般,“三戒到底用了什么花招?喊的那声‘还没有死’,究竟在说什么?”

程不寿道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“还有最后时刻抬来的轿子,难道是长公主亲临战场来坐镇吗?总觉得不太对劲。”

“没能看清楚。”程不寿承认,再闷一口酒,“他昏迷着,一直叫她的名字。”

“唤颜小姐吗?”徐师在脑海中迅速将天王庙里撤离的场景从头到尾过了一遍,那句“她还没死”,三戒喊出口时,以丹田中沉着的浑厚之气做底蕴,在场所有人自然都听到,银月缶中,只有蒋亦彬转头去看。

徐师忽然茅塞顿开:“哎呀,我们中计了!”

“你想到了什么?”

徐师连忙往面具首领耳边低声说了几句,首领大人点头:“我猜也是这样。要如是如是……多加小心。”

程不寿摸不着头脑,有些着急:“你们一个个打哑谜,谁给我指点两句啊,到底发生什么啦?”

“你先跟我来。”徐师拉着程不寿,奔向休息在隔壁的蒋亦斌。

房间里只剩下阿执和面具首领,点燃了为数不多的三只蜡烛。一向惧怕黑暗的她想要往火光那里凑凑,身体轻飘飘的,差点儿跌倒。

“暂时找不到多余的蜡烛。”面具人将三只烛台全部拿到她面前,低声道,“临时派人去寻也也得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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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时间,再坚持一下,天马上亮了。”

听了他这话,阿执的心里一下子放宽好多。

“你的手腕没事了吧?”

“刚才你有没有受伤?”

两人分别一愣,都赶紧住口不言。

气氛有些微妙。

“咳咳,”面具首领先开口,“这次能够顺利突围,还要谢谢你。”

阿执有气无力道:“大家都活着就好。”

“我很好奇,”重点来了,“把蜚蠊全部引开的,是你的血吗?”

他借着火光,阿执盯着手腕。

天生怪异体质,并非她所想要的。若为世人知道她体内的血能让任何一种妖兽疯狂,一定会有很多人排着长队来取她性命。

“我……”她咬紧嘴唇,“别说出去,好吗?”

面具首领立刻明白,应道:“此话绝不会从银月缶口中传出。至于三戒和虫师那边,我会想办法掩盖过去。”

“谢谢你了。”阿执缩了缩脖子,下巴颏抵在双膝上,骤然间,觉得君安城里的一切都好无聊,她只想悄悄回到爹娘身边,安安全全活下去。

两人之间没有了充斥火药味的斗嘴和争吵,她变得如此乖巧,张口闭口都是十分礼貌且简短的话语,不哭不闹,还大义凛然,甘愿舍命救出银月缶,面具人只觉得有些无所适从,有点儿想要唤回那个牛气冲天叽叽喳喳甚至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她。

或者还是——赶紧催促她离开。

他想。

心细如发的长公主不会注意不到蜚蠊的异常,撤离时走得匆匆,现场恐怕查得出蛛丝马迹。银月缶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保护。本不属于君安城的人,还是早点离开为好。

“我还得谢谢你:悔婚书终于还给我了;误会也澄清了。这回,我们之间可互不相欠了吧。”

她抿着嘴唇,点头。

“你已经没有理由待在君安城了。张守信不是你的良配。”他忽然想到了什么,摸出那一小盒北泽赤鲸脂,放在她的掌心——在她的掌心横卧这一道十分丑陋的疤痕,且看得出来,下刀不止一次,那就是新伤叠旧伤了。

他的心一痛,抬起头来,十分不解地看着她。

君安城里的女子——亦或者全天下的女子——鲜有不重视容貌者,别说反复划破皮肤了,留一小块伤疤都能叫她们夜不肯寐,生怕叫夫家看到遭嫌弃,落得个嫁不出去的下场,更有甚者,他亲眼见过在皇宫之中,侍女们脸上被蚊子咬了个包就郁闷好些天的。

就她不一样。她倒是不在意,一刀一刀,好像感觉不到疼,好像割伤了的是别人的手。

明明知晓自己的血有多么危险,还敢一遍一遍流血。靠一小瓶金边露甲救命。

“不要再流血了。不要再在君安城里流血了。”

他的声音十分冷峭,越说越安奈不住的生气。

“这里本就聚集了妖兽。你流了血,会吸引更多妖兽逗留不走。妖兽吃人,你把君安城的百姓全部置于极端的危险里!前有私养妖兽,银月缶依据君安法律处罚,你也在场。那你这吸引大量妖兽聚集的罪名可绝对不轻。你就这么想挨板子吗?”

这个无知又鲁莽的女人。再加上“不怕死”这一条,简直无敌了。

阿执默默摇头。

可有句话他没说出口,咽回了肚子里去:在金边露甲用完的时候,或者像是今晚,你失血过多都没办法及时敷药,妖兽会第一个吃掉你,就像撕碎了那些府兵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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