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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宁宫内,太后也得到了消息。
太后上午刚打发走了进宫拜年的命妇,睡了个午觉,下午时还在与孙嬷嬷叨咕,说过了初三,日子就快了,哀家再盼两天,就到初六了。
这话刚叨咕完,便听闻凌画出事儿了的消息。
太后的脸都白了,本来歪在床榻上,腾地坐起身,急问:“凌画被东宫的人一剑刺中了心口?”
报信的人点头,“回太后娘娘,千真万确,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都出动了,陛下也已出宫去了长兴街。”
“哀家问的是凌画,凌画怎样了?”太后不敢想,一剑刺中心口,还有命吗?
报信的人知道太后关心凌画,已打探清楚了,“二殿下带着少夫人去了栖云山,据说住在端敬候府的曾神医如今住在栖云山。”
太后心下一沉,想着栖云山距离京城可不近,三十多里地呢,她立马下地,对孙嬷嬷吩咐,“快,给哀家备辇,哀家要出宫去栖云山。”
孙嬷嬷也吓的脸都白了,但闻言惊醒,连忙拦住太后,“太后娘娘,您还是别去了,咱们等信吧,现在外面乱的很,就算您现在前去,除了兴师动众,说实话,也
帮不上什么忙,有曾神医在,少夫人一定会平安的。”
太后停住脚步,孙嬷嬷说的对,她去除了添乱似乎也没用,她听了劝,立即问,“宴轻呢?他可受伤了?”
报信的人摇头,“少夫人是去乐平郡王府拜年,小侯爷没跟着,不过不久前,小侯爷应该是得到了消息骑快马去栖云山了。”
太后点头,“宴轻去了就好。”
但太后还是放不下心,对孙嬷嬷说,“快去库房,挑上等的就命药材,不拘什么人参灵芝,只要是珍贵的,难求的,能够救命的,都让人送去栖云山。”
孙嬷嬷颔首,“老奴亲自去吧!老奴亲眼去看看,回来跟您说王菲是明妃是真的吗,您也能放心。”
太后同意,“那你快去。”
孙嬷嬷立即去了。
孙嬷嬷离开后,太后详细地问了报信人事情的经过,听完后,气的肝疼,震怒道:“好一个萧泽,他是疯了不成?”
报信人不敢接这话,大约这是京中如今所有人的想法,太子殿下是疯了不成?
“还有萧枕……”太后一时不好评价,不过心里倒是觉得,他为了凌画,能毫不犹豫地下令让人将东宫所有在场人都杀了,也是个狠茬子,倒是也不枉凌画多年来扶持他。
只不过,人是杀了,萧枕的麻烦也随之而来了。
太后摆手,对报信人吩咐,“行,你下去吧!继续打探,有消息来报哀家。”
报信人应是,退了下去。
报信人退下去不久,大约小半个时辰,去而复返,又前来报信,“太后娘娘,太子殿下与二殿下一起进宫了。”
太后闻言讶异,“他们怎么会一起进宫?萧枕不是去了栖云山吗?”
报信人摇头,“大概在宫门口遇到了。二殿下从栖云山回来了。”
太后想立马知道凌画的消息,见到萧枕应该就能知道了,她立即站起身,“他们是不是去御书房了?哀家也去看看。”
出宫去栖云山不行,但是去御书房总可以。
长宁宫伺候的人立马行动起来,簇拥着太后出了长宁宫,前往御书房。
因太后得到的消息快,长宁宫距离御书房比宫门口距离御书房要近许多,太后的轿子到御书房时,萧泽和萧枕也正到了御书房外。
萧泽怀里揣着证据,一颗心十分踏实,见了太后,见礼,“请皇祖母安!”
太后看了萧泽一眼,没搭理,转头看向萧枕。
萧枕上前见礼,“皇祖母安好!”
太后问:“你刚刚从栖云山回来?凌画如何?可脱离危险了?”
萧枕摇头,“曾大夫正在救治,只说性命能保住,若是半夜发热,怕是会落下心疾,至于别的,目前不好说。”
太后闻言微松了一口气,“能保住性命就好。”
虽然从宴轻回京后,她还没见过他,但是凌画带着他一走几个月,期间他没有跑回来,便说明两个人相处的应该还算好,否则宴轻的脾气她知道,若是不喜,不乐意,中途跑回京也有可能。所以,为了宴轻,他好不容易娶了的妻子,她是一百个不愿凌画出事儿。
当然,感情上,她也不想凌画出事儿。
太后问完这一句话就够了,直接进了御书房,她也想听听,到底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,是什么原因,让萧泽在今天在大街上动手。
御书房内,只皇帝一人,皇帝见太后来了,站起身,“母后,怎么将您也惊动了?”
太后脸色不好,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,涉及你的两个儿子大动干戈,哀家也开了眼界了,在长宁宫坐不住,也过来听听,到底是为了什么。”
皇帝点头,赵公公立马搬来椅子,请太后入座。
皇帝对外吩咐,“让他们滚进来。”
赵公公连忙出去,请了萧泽与萧枕进来。
萧泽与萧枕进来后,一起对皇帝请安,皇帝沉着脸看着二人,萧泽哪怕心里已经有底,但依旧被皇帝看的有些许的慌,萧枕则任由皇帝怎么看,都是一副清冷的面无表情的神色,与以往倒是不差多少,顶多脸色沉冷些。
皇帝看了二人片刻,先问萧枕,“你从栖云山这么快就回来了,是凌画脱险了?”
萧枕将对太后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。
皇帝点头,“朕已让人送了几样极其珍贵难寻的药材去往栖云山了。”
萧枕默然点头。
皇帝又看向萧泽,“太子,你说有贼人进府,你可拿来证据了?”
萧泽深吸一口气,“回父皇,那贼人武功高,儿臣没抓住人,但是我东宫的人已认出了她,就是凌画身边的朱兰,被江湖人称绿林小公主,将她的画像画了出来。”
皇帝皱眉,“只凭一幅画像,如何就能认定?这么说,你没有证据了?”
萧泽眼见皇帝要变脸,立即从怀中掏出那本黑册子,“父皇,儿臣虽然没有那贼人的证据,但这里却有凌画暗中图谋的大证据,还请父皇过目,儿臣也是因为当时正巧遇到凌画,一时心急,才对她动了手,儿臣已知错了。”
皇帝“哦?”了一声。
赵公公立马上前,将那本黑册子接了过来,检查过后,递给皇帝。
皇帝伸手打开,看到里面的内容后,微微一怔,随即,他脸色大变,快速地翻看,一页又一页,只见越往后,脸色越难看,脸上如汇聚了风暴,似乎下一刻,风暴就会将人撕碎。
萧泽心中得意,想着凌画,你哪怕因为曾神医在捡了一条命,但如今也死定了。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先皇和父皇两代对岭山有多忌讳,而你偏偏往父皇的忌讳上踩。
太后有些讶异地看着皇帝变脸,猜测萧泽递上的东西是什么,不由看向萧枕。
萧枕也被萧泽真拿出的证据愣了一下,也不知是什么证据,但见皇帝变脸,心里直觉应该是十分不好的事儿,对凌画看起来大不利。这些年,凌画背地里为他做的事情多了,若是被揪出来,多不胜枚举。不知黑册子上的内容是哪一件。
萧枕猜测不出来,只能面无表情地等着皇帝揭晓答案,无论是什么后果,既然被揭出来,也只能承担了。
黑册子不算厚,皇帝却反复看了许久,从头到尾,看了两遍,第一遍看的快速,第二遍看的慢了些,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,皇帝不说话,也没人说话。
太后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,但她耐心地等着皇帝看完,是什么事情,早晚都会知道,反正凌画如今刚被救活,就算是天大的事情,陛下也得押后吧!
小半个时辰后,皇帝合上黑册子,脸色依旧难看,但已看不出明显的翻涌的情绪,他对外喊,“来人!”
有羽林卫立即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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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宫的暗部与护卫,哪怕为杀凌画,屡次在京外折进去不少,但还剩许多。
今日萧泽出手,将东宫的暗部与护卫全部都带走了,打的是一定杀了凌画的主意,但是连温行之派来的这人也没有料到,全部出动下,一个都没能回来。
他看着萧泽,“那太子殿下是怎么平安回来的?”
萧泽屈辱地说,“萧枕的人与凌画的人联手,除了本宫外,其余人全部被他们围杀了。”
这人恍然,“原来如此。”
这样的话,就不奇怪了。
他也不想宽慰萧泽,反正死的又不是幽州的人,是萧泽自己的人,他问,“太子殿下让人喊在下来,是想问下一步该怎么做吗?”
萧泽心里十分恨极温行之不派暗卫来帮他,只派来了一个出主意的,但他又没法不用这人,他如今也没有底气不用,便诚然地点头,“父皇让本宫拿出证据,但你是知道的,本宫没有证据。”
因为朱兰根本就没闯进东宫做贼,这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。
这人笑道:“绿林小公主闯进东宫的证据没有,但是凌画与岭山有血缘,以及这些年私下里给予岭山供给的证据却有,这个不比你口中说的证据管用?”
萧泽眼睛徒然一亮,“果真?”
“在下骗太子殿下王菲是明妃是真的吗做什么?我家公子早已料到,太子殿下会需要这样的证据,所以,在下启程时,便吩咐在下带来了。”这人伸手入怀,掏出一本黑册子,递给萧泽,“证据就在这里,太子殿下带着进宫面圣,交给陛下看就是了。”
萧泽大喜过望,伸手接过黑册子,打开快速地翻看了两眼,满眼喜色,郁愤尽消,“好好好,不愧是大舅兄。”
这人不爱听,“大小姐已被休弃,二小姐如今在守孝,陛下并没有下明旨为太子殿下和二小姐赐婚,所以,无媒无聘,我家公子还当不得太子殿下一声大舅兄。”
萧泽如今不在乎这个,温行之给了他这个,便是帮了他的大忙,可解燃眉之急,他一下子就有底气了,立即点头如捣蒜,“你说的对,本宫要等二小姐三年,如今不急着喊大舅兄。”
他拿着黑册子惊喜的如获至宝,“真没想到,凌画竟然与岭山有如此至深的关系,本宫若是将这个交给父皇,凌画就算被救回来,父皇也会立马赐死她,还有凌家,诛九族是躲不了的。还有萧枕,他与凌画密谋多年,岂能不知她与岭山的关系?知而不报,同样是大罪,父皇也会治他的罪。”
这样一来,他就算东宫没了暗卫,没了护卫,没了得用的人手又怎样?只要凌画和萧枕一倒,父皇还不是一样得器重他?朝臣们还不是得捧着他?就算有几个年少的弟弟,他也不惧,杀了就是了,对他来说简单。
这人看着萧泽几近颠喜若狂,心中十分看不上,但公子交待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,他催促,“事不宜迟,太子殿下立刻沐浴更衣赶快进宫吧!”
“对对对,本宫这就进宫去。”萧泽浑身充满了劲儿,连忙去沐浴更衣了。
皇帝回了皇宫后,便在御书房等着萧泽进宫。
萧泽还没进宫,皇帝便提前等到了几位朝中重臣,显然,几人都是得到了长兴街的消息,一起进宫的。
皇帝这时根本就不想见朝臣,但是几个朝中重臣,他又不能真不见,只能让人请进了御
书房。
果然,刚将人请进来,其中一位老大人便道:“陛下,臣等听闻,今日太子殿下在长兴街对凌掌舵使动了手?一剑刺伤了凌掌舵使心口,如今凌掌舵使生死未卜,可有此事?”
长兴街的血腥味弥散了大半个京城,不怪他们鼻子好使,闻着味儿派人去打探,虽然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封锁了整个长兴街,但是却封锁不住自己人往外露消息。
能进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的,多数都是京中子弟,派人一问便知是怎么回事儿。京中大家族跟盘织的网一样,尤其是在这样的青天白日之下,根本就捂不住秘密。
尤其是惊动了陛下出宫了一趟,更是昭示着长兴街出了大事儿。
皇帝还说没有?他只能沉着脸点头,“是有此事?”
“据臣等听闻,二殿下为救凌掌舵使,带着人与东宫的人动了手?将东宫除了太子殿下之外的所有人都杀了?一个活口也没留?”
皇帝窒了窒,“没错。”
老大臣跳脚,“岂有此理啊岂有此理!青天白日之下,朗朗乾坤,太子殿下与二殿下这是兄弟相残吗?这是社稷之祸。”
皇帝不说话。
一名大臣问:“陛下,太子殿下和二殿下如今在哪里?”
皇帝不想答,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赵公公。
赵公公立即意会,“回诸位老大人,陛下让太子殿下回东宫去收拾了,稍后进宫来见,至于二殿下……二殿下送凌掌舵使去栖云山治伤了……”
“陛下可问清楚是何原因起了冲突?”一位老大臣开口。
赵公公又代皇帝将所知的事情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。
老大臣怒道:“糊涂!”
有人附和,“没错,糊涂啊!”
赵公公心想,太子殿下不是糊涂,是想杀凌画想疯了,二殿下更不是糊涂,是气疯了怒极,二殿下最想杀的人怕是太子殿下,之所以没动太子,就是因为他的身份。但杀了他东宫所有人,也是二殿下震惊所有人的震慑,最起码,连他都吓死了。
“陛下,太子殿下一定要治罪,二殿下也不能轻饶,否则任由两位殿下如此胡作非为,后梁江山不保啊。”
“是啊陛下,影响之恶,着实难书,两位殿下必须严惩。”
……
说来说去,倒是没有人关心凌画死没死,救不救的活。
凌画以女子身份入朝为社稷出力,本就被朝臣们所不容,当年皇帝已一己之力推凌画执掌江南漕运,让她坐上掌舵使的位置,她是立了军令状,半年之内,恢复江南漕运正常运营,后来,凌画超额完成军令状,大批的银子入国库,才让朝臣们都闭了嘴,这三年,更是屡次建功。
但即便如此,朝臣们多数心里对她也是着实不喜,尤其是胡子一大把的老臣。
老臣根基深,分量重,就连陛下都要给三分颜面,就像如今,陛下若是不想被人骂昏君,哪怕不想见他们,也得硬着头皮见。
皇帝听了几人一通对太子和二皇子的骂,倒是没有厚此薄彼,都骂的挺狠,皇帝心中反而倒是消了些气,平静地对几人道:“几位老爱卿说的对,朕自然是要治他们的罪,不过凌画如今尚在急救,萧枕不在京城,此事明日再议。”
几位老大臣本来也没想今日就治太子和二殿下的罪,就是怕皇帝压下此事,所以,今日一起进宫来给皇帝施压来了,如今听皇帝不打算轻轻揭过,心里都满意,齐齐点头,说陛下圣明,才都一起出了宫。
皇帝在几人离开后,对赵公公问:“太子怎么还没来?”
赵公公小声说:“要不奴才派人去催催?”
“算了!”皇帝摆手,想着他倒要看看,这么久还没进宫,萧泽会拿给他什么证据。
萧泽自然攥了凌画与岭山的证据后,动作飞快,没多久就沐浴更衣妥当,一脸压不住惊喜地匆匆乘车出了东宫,直奔皇宫。
萧泽走到宫门口,正与萧枕碰了个正着。
萧泽眼神一下子狠厉,“萧枕,你好的狠!本宫倒要看看,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。”
萧枕冷眼看了他一眼,本不想搭理他,但看着他如今穿着光鲜的模样,想着他东宫的得用之人都被他杀了,他竟然还有心情将自己收拾的这般模样,冷笑,“我若是死了,也一定会拉着你下地狱,免得你坐在这个位置上祸害黎民百姓。”
萧泽放狠话,“那就走着瞧!”
东宫的马车在前,二皇子府的马车在后,一起进了皇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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