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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斜照辕门,望进去,营帐顶都在闪闪发光。
原本肃杀的营地,看在唐小白眼里,却有一种归家的温暖。
还没近前,就见辕门大开,几人骑马奔出。
为首的就是李穆。
他今天穿的是一身竹青色,显得有些斯文,但骑马的身姿又露出冷厉,两种相反的气质糅合,格外引人注目。
唐小白想起早上陈小怜对着小祖宗那一跪时,急促中也带着一丝娇羞。
那一刻,她突然意识到,她的小祖宗,确实是长大了。
她想得怔怔,一晃眼,李穆已经到了跟前。
他打量她两眼,微微蹙眉:“累了?”精神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。
唐小白回了神,摇头,问:“吕先生安置好了吗?”
州府缺人,吕瑕做过文吏,此时闲在山野间就显得浪费了。
她今天特意去了坡尾村,请吕瑕出山。
好在吕瑕虽然昨天称自己有事,但听说要治理盗贼,便二话不说去收拾包袱了。
她让人先送了吕瑕回来,自己继续工作,到傍晚才折回。
今天小祖宗也很乖,真的留军营里练兵没出来找她。
“我让人送他去朔州了,他本是朔州刺史的幕僚,对朔州更熟悉些。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下马牵了她的缰绳。
唐小白见他下马时目光似是往她身后瞥了一下,便也回头看了一眼。
看到了陈小怜。
“我觉得她身世可怜,决定留下她了,”忽然睨了他一眼,“开不开心?”
李穆看着她,笑了。
唐小白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,轻咳两声,正色道:“有点事跟你说——”
……
是关于陈小怜。
陈小怜一定要报恩,有多少攀附富贵的心思先不说,但确实与陈家庄的人有关,尤其是今天陪着她的陈阿牛。
“……她说五天前,陈阿牛曾潜入她家想轻薄她,被她阿爹用扁担打了出去,这次追盗贼,不由分说就指了陶师兄,她怀疑那些盗贼和陈阿牛有勾结!”
李穆摇头:“那些盗贼都审过了,没有勾结。”
呃……
唐小白有些尴尬,想了想,又道:“但她生得貌美,父母既丧,又没有亲戚,留在陈家庄,怕是容易遭人觊觎,今天我就觉得陈阿牛视她如囊中物一般,才想着带她出去聊聊。”
李穆还是摇头:“不貌美。”
唐小白:……
这是重点吗?
李穆被她瞪了一眼,才道:“关外三州,民风尤为彪悍,弱者极难自处。”
唐小白心中一动,道:“我第一次见陈小怜,就觉得她同这边似乎格格不入。”
民风彪悍,不可能只彪悍男人。
她在陈家庄也见到过女人,都不是陈小怜这样的。
陈小怜的气质,跟陈家庄、乃至整个关外,都是不搭的。
李穆点头:“她想跟着我们,也未必如她所说的那么简单,可能另有所图。”
唐小白听到“另有所图”四
个字,不由细细打量起他。
小祖宗虽然年纪不大,可已经长得……可以招蜂引蝶了。
修长挺拔的身姿,身板也不再是小少年时期的单薄,偶尔露出的小臂紧实有力。
脸更是没得说,面具都遮不住的美貌。
气质也好……
“你觉得她图什么?”唐小白戏谑地朝他眨了眨眼。
他忽然捂了捂胸口,道:“可能是图有人踹我。”
唐小白恼羞成怒,攥起拳头,在他肩上狠捶了两下。
李穆低低笑了两声,道:“只要有意图,迟早会暴露出来,”微顿,“把她交给秦容吧。”
交给秦容是没问题,毕竟秦容有武功。
只不过——
“你阿姐人呢?”
“不知道。”回答得漫不经心。
“她还生气不?”唐小白想起今天早上的事。
“不知道。”冷漠。
唐小白忍不住为秦容掬一把泪:“她就是气你不关心他,你好歹哄她两句呗?”
“我哄她?”李穆皱起了眉。
唐小白点头:“是啊!你说两句好听的,哄哄你阿姐开心呗?”
李穆看着她,沉思片刻,问:“说什么好听的?”
唐小白见他很有求知欲的样子,便认真地为他出谋划策:“夸她!比如,阿姐今日穿这身尤衬花容月貌,或者,我心中,阿姐当然是最最重要的!”
不就哄姐姐吗?她可擅长了!
小祖宗听她说完,若有所思地“嗯”了一声,忽然对着她一打量,道:“阿皎穿这身好看,”顿了顿,“尤衬花容月貌。”
唐小白:……
她教的话,是让他这么用的吗?
她这一身哪里好看了?
虽然换了一身,也还是普普通通的少年装扮啊!
哪里有衬她的花容月貌了?
还有——
“我哪来的花容月貌?”唐小白努力按住飞扬的虚荣心,严肃地说。
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,点头:“有。”
糟糕!虚荣心快按不住了!
这时,那漂亮得过分的少年还微弯了腰,倾身欺近,挨在她脸侧,小声说:“我心中,阿皎当然是最最重要的。”
唐小白:……
少年漆黑的瞳眸中飞过一丝媚意,唐小白脸“唰”的一下就红了。
这就……很犯规……
他伸出一只手指,在她脸上轻轻刮了一下:“阿皎脸红了。”
唐小白拍下他的手,呲牙道:“我脸红,那是气的!”
李穆愣了愣,不解:“你不是说这是哄人开心的?为什么生气?”
唐小白噎了一下,瞪他一眼:“我恼羞成怒!”说罢,跳起来要走。
李穆忙拉住她:“你去哪儿?”
唐小白是真恼羞成怒,甩开他的手,嚷道:“去找你阿姐!”
冲出中军帐,差点撞到人。
收住脚步定睛一看,帐门外站着的,不就是秦容?
“找我何事?”暮色中,秦容神情冷冷淡淡,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,让唐小白一下子丢掉了脑中“她似乎在偷听”的想法。
“二小姐收了一名意图不明的女子,先放你身边。”小祖宗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,也是冷冷淡淡。
秦容淡淡道:“我那么闲吗?还收个意图不明的女人在身边?”
唐小白想想也很有道理,便道:“算了,还是留我身边吧!”
她自己要做好人,怎么能麻烦别人?
秦容也是要上阵杀敌的。
秦容默了片刻,道:“留你身边,你摸得出她的底细?”
唐小白眨了眨眼,看着她。
“算了!给我吧!”秦容冷冷道,“也许是谁派来的间谍,总要审一审。”
酉金桃花为桃花之最
唐小白目光动了动,道:“秦小姐,我有些事想问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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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小白一听这描述,就猜其中那个女的是陈小怜。
她仗着坐马背上地势高,伸长脖子往外看,果然见到两个人。
一个娇娇小小,怯怯弱弱,她一眼就认出了是陈小怜。
另一个的身型看起来,仿佛是昨天那个报信的精瘦少年。
陈小怜正翘首望着这边,少年则以一种守护的姿态站在她身边。
唐小白忍不住“嗤”了一声,吩咐道:“带他们过来!”
陈小怜一贯是怯生生姿态,少年大约惧怕他们的身份,也没了昨天的凶悍姿态,笨拙地跟着陈小怜跪下行礼。
“秦公子捉拿盗贼,为乡里除害,也为小怜报了杀害父母之仇,大恩大德,小怜、小怜……”陈小怜一句话没说完,便哽咽哭了起来,双目盈盈泛红,泪如珠儿滚落,哭得很是好看。
唐小白心里猛地窜起一股无名火:“大恩大德,你准备怎么报?”酉金桃花为桃花之最
陈小怜垂下了脑袋,娇怯怯嗫嚅道:“小怜愿为奴为婢,终身追随秦公子——”
“不行!”却是陈小怜身边的少年先出声反对。
他看了李穆一眼,眼里又狠又惧:“捉拿盗贼是他们这些当官的本份,他也不是救了你一家,怎么就需要你为奴为婢了?”
陈小怜泫然欲泣道:“是我自己愿意的,与旁人无关,秦公子为我报了父母之仇,爹娘定也会希望我能报恩。”
说着,便朝李穆磕头。
唐小白看得拳头都硬了。
什么白莲花绿茶表,竟敢犯到她家小祖宗身上!
“谁告诉你是秦公子捉拿盗贼?”唐小白冷笑道,“捉拿盗贼我也有份,怎么不谢我?”
陈小怜哭声一停,抬头愣愣地看着唐小白:“是、是……”眼睛瞟向辕门值守的卫兵。
卫兵脸涨得通红:“属下……”
这件事是李穆下的命令,对外理所当然觉得是他的意思、他的功劳。
唐小白也没有要抢功劳的打算,只是听着陈小怜的话上火。
光怼了这一句话,还不够泄愤,悄悄地拿脚去踢在侧前方牵着她坐骑的小祖宗。
小样儿!还招蜂引蝶起来了!
呃……没踢到……
虽然没踢到,却被发现了。
他回头看了一眼。
因为低着头,唐小白没看到他脸上的神色,只在他转回去的时候隐约瞥见他唇角微勾。
真烦……
唐小白忍不住又偷偷踢了一脚。
“捉拿盗贼是白公子的意思。”小祖宗说。
语气比平时明显温和许多。
唐小白怀疑他在偷乐,但是没有证据。
陈小怜反应也很快,立即转了方向朝唐小白磕了个头:“白公子大恩,小怜愿为奴为婢,追随白公子!”
她也要?唐小白若有所思盯着陈小怜看了一会儿,突然一指陶汾:“真正带人去捉拿盗贼的是我这位陶师兄,你还是谢他吧!而且他还差点被你们冤杀了呢!”
陈小怜抬头看向陶汾。
前两个都看得出是贵公子,这个就差了一些。
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要为奴为婢报恩。
陶汾明显被吓了一跳,忙躲开:“我也不是为你,为奴为婢就算了吧!”
跟陈小怜一起来的少年在一旁憋了好久,终于憋不住了,皱眉去拉陈小怜:“他们都是大富大贵的人家,怎么看得上你为奴为婢?咱们回去吧!”
他年纪看着不大,力气却很大,一下子就将身娇体弱的陈小怜从地上拽了起来。
陈小怜起来也没站稳,直接被拖着往后跌了两步。
唐小白眼皮一跳:“站住!”
少年猛地收住脚步。
“你知道坡尾村怎么走吗?”唐小白问。
陈小怜愣了愣,忙不迭点头:“认得!认得!”
“我今天要去坡尾村,你来带路吧!”
陈小怜明显露出喜色:“是!是!”
少年握了握拳:“我也认得——”
“小怜带路就行,你可以回去了!”唐小白道。
少年低着头没说话,也没走开。
“阿牛
,你先回去吧……”小怜小声劝他。
“我陪你。”少年答得很坚持。
这画面看着,仿佛是小白花和她的脑残粉。
但先入为主是不好的。
唐小白看了一眼那少年,皱了皱眉,没说什么。
正要将马缰从小祖宗手里抽回来,抽了一半,却被他拉住。
他走近,仰起脸道:“坡尾村我也认得。”声音悄悄,眼里映着晨曦,似有若无的笑意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。
唐小白轻哼一声,晃动脚,终于踢到了他。
一脚踢进他怀里,硬邦邦的,像是踢到了一堵墙,一点成就感也没,反倒引得他笑了。
唐小白也觉得自己有点幼稚,红了脸,又哼一声,拿捏出高贵冷艳的态度转开脸:“练你的兵去!”
抽了马缰,扭头走了。
……
唐小白出行时,并不是走在队伍最前端。
今天走在最前的是陶汾、莺莺和陈小怜。
陈小怜因为不会骑马,跟莺莺同乘一骑,在前面带路。
坡尾村那个方向,昨天除了陶汾都去过,因此一开始也没让陈小怜指路。
走出一段后,遇到了岔路口,不认识路的陶汾便随口问陈小怜:“走哪边?”
陈小怜犹豫了一下,指了左边:“这边。”
“走右边。”莺莺纠正道。
陶汾嘟囔:“你认不认识路啊?”
陈小怜低头没说话。
陶汾也就随便说说,继续前行。
接着又几次遇到岔路,陈小怜时而指对,时而指错。
第三次指错方向后,陶汾忍不住了:“莺莺不都认得路,咱们为什么还要找个不认路的带路?”
陈小怜小脸苍白,都快哭了:“我、我长久没来,记不太清了……”
“是记不清,还是根本不认得路?”唐小白慢悠悠地问。
陈小怜脸色更白了。
“你那个阿牛已经被挡在五十步外了。”唐小白道。
那少年一路跟着,没有离开。
陈小怜沉默了好一会儿,再开口时,带着哭腔:“白、白小姐,我能不能、能不能跟着你,为奴为婢、做牛做马都可以……”
唐小白追了几步,到陈小怜前,回身看了她许久,问:“你爹娘,真的是盗贼杀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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